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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往光明勉力为生的朱自清

1999-11-25 来源:文摘报  我有话说
在《朱自清全集》九、十两卷“日记”部分,我们看到了宁愿饿死也不屈节的朱自清,同时也看到向往光明,勉力求生存的朱自清。

朱先生在《日记》中对自己体重的记载,多达三十多次,而以他生命的最后三年为集中。1948年1月至7月间,其体重最高时为126磅(57.1536公斤),最低为38.8公斤,随着时间的推移,呈渐降趋向。朱先生患的是胃病,食量颇受影响。在朱先生心目中,似乎有一种固定的认识——吃饭好、体重增、疾病少。

据陈孝全《朱自清传》载:1942年的一天下午,他与闻一多闲聊,话题由人寿保险不意间转到各自的年寿上。闻一多充满自信地说:“我可以活到80岁,我的父母都是80多岁才死的,我向来除了伤风没害过什么病,活到80岁是可以的。”朱自清说:“你活80多岁大概不成问题,你身体好,清代考据家多半是大年数。我不成,我只希望70岁。”说毕,摇了摇头,两人都沉默了。过了一会,朱先生又自言自语地说:“70岁还是太多了,60岁也够了。”

拒领美国的救济粮,在朱先生是一个反复考虑之后义无反顾的壮举!1948年,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年份,按钱理群先生的话说:“这一年正是20世纪历史上两个时代,一个将亡未亡,一个将生未生,进行最后的生死搏斗的一年。”中国命运,在体弱多病的朱先生这里也能听到向往新生的心跳。1948年5月,他将书写的“但得夕阳无限好,何须惆怅近黄昏”的条幅,压在书桌玻璃板下,用以自策。51岁的朱自清在备受病痛折磨的这一年,变得少有的顽强和坦然,活下去的愿望也更为强烈和持久。除了有限的治疗外,他采取的办法就是——多食。7月28日的日记中有这样的话:“食逾量,决心把明天作为新生命的开始日,身体至关重要。”

1948年6月22日这一天,朱先生退回面粉票,完成了他拒领美国面粉的全部手续后,有一个异乎寻常的举动,看似稀奇古怪,实则用意深湛。《日记》中写道——

量体重和身高,体重四十一点四公斤,身高五英尺二英寸……应努力超过五十公斤的标准体重。

此时的朱先生,一定想到了自己生命大限已为期不远,在知天命之年,大约参透了人生的要义,大彻大悟,至为从容。而五十公斤标准体重的目标,又何常不寓示着对未来生活的勃勃雄心。

但是,朱先生毕竟拗不过命运的捉弄,他依然身不由己地一天天瘦下去。至死,也没有达到50公斤的标准体重(最后一次称量为40公斤,距辞世18天)。1948年8月12日,体重不足40公斤的朱先生,告别了他分外留恋的人世,享年51岁,距他所期望的寿限,尚差9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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